看著他曾視為親生女兒般疼愛的孩子,面無表情地接過以黑色絲帶束起的羊皮紙捲,毫無情緒起伏的解開,閱讀,他幾乎想伸手奪回紙捲,帶著眼前的孩子離開。
但理智的大門緊閉,阻擋他一切衝動的行為。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孩子帶著理解一切的神情點頭,漠然鞠躬退下。
為什麼一句疑問的話也不說?明明紙捲裡寫著的,只是位於頂端的那人私人的期望;為了達成那期望,甚至必須要讓一個滿心為國的真正貴族消失。他還記得那人充滿嘲諷的口吻,一字一句親口下達命令,還要求他必須親自寫下這條命令,交給那孩子。明明這種任務壓根不需要動用到那孩子的能力。
因為一時的躲藏、一個保護孩子的念頭,他讓那孩子走進深淵,永無重見光明之時。而他,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。身為一人之下,萬人之上的貴族,卻不受那人信任;但那人沒有理由也沒有能力讓他消失,只能時不時地任意使喚那隻他重視的雛鳥,提醒他,權力的牢籠仍堅不可摧。
「父親,您在嗎?」輕輕的敲門聲以及甜甜的童稚嗓音,讓他瞬間整理好心情,嶄露出溫和笑容。
「是玥嗎?進來吧。」聞聲探頭進來的,是他僅存的親人。一頭柔順亮麗的金髮,以及酷似母親的碧藍眼瞳,臉上掛著如太陽般溫暖的笑容,總是能讓他打起精神,繼續面對那些令人煩躁的事情。
其實,大家都是被關在名為「國家」的巨大牢籠中,只有少數人能佔領到較為高處的枝條,藉此俯瞰下方,趾高氣昂的聲稱自己擁有權力,並為所欲為。
「父親,今天潔西阿姨教我做麵包喔!您看!」小小的手捧著外型稍嫌扭曲的黑麥麵包,燦爛笑靨依舊,頰上白撲撲的麵粉更添一層天真無邪。
他接過麵包,咬下一口稱不上鬆軟的麵包,笑著回說很好吃。
真的,不希望玥的未來也被侷限在牢籠裡。他已經走錯一次,害一個女兒被關進更深層的牢籠中。雖然他註定離不開這個牢籠,但他會用盡一切努力,讓女兒們能夠在廣闊的天空下,展翅翱翔。
即使是長年居於籠中的鳥兒,也不能放棄破籠而出。